2009年12月13日清晨六點多,我們呼朋引伴吆喝了5位高雄的越南姐妹坐車到台北參加「還沒休假」2009移工大遊行。第一次跟我們到台北上街頭抗議的明水,很興奮,她說前一夜都沒睡好,擔心錯過了一大早搭車的時間。也是第一次「拋夫棄子」出遠門的阿娥,有點焦慮不安,牽掛家中三歲調皮的寶貝兒子是否安好。已經到台北參加記者會、開大會好幾次的資深姐妹牡丹,則是老神在在,一路談笑風生。
街頭運動,是最好的社會教育。拉著「移民挺移工」的布條走在台北街頭,越南姐妹輪流提問:「這是哪裡?」、「為什麼丟拖鞋?」、「為什麼這麼多警察?」婚前曾以外勞身分在台工作的明水,走在街頭感受特別深,憶起過往在工廠強大的勞動,不斷敍說那是一種不平等的對待。
一天裡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安撫寶貝兒子的阿娥,一直惦記著她承諾兒子買一件玩具當禮物,一整天緊湊的行程,直到夜幕低垂我們踏上歸途,在中山高速公路泰安休息站,我們幾個女人一起衝進販賣處,七手八腳搜尋販賣處僅有的「玩具」,你一言我一語共同挑選給阿娥寶貝兒子的禮物,幾分鐘內迅速搞定,阿娥綻放出放鬆的笑容。
回到高雄晚間十點半了,我們一行人才剛下車,一路神閒氣定的牡丹的先生打手機來探詢:「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?」只聽見牡丹沒好氣的回說:「我有跟小孩說清楚了,我到了啦,你又喝酒了,我不跟你說了。」我們趕緊同時安撫牡丹與電話那頭微醺的先生。
我們帶著姐妹從家裡走上街頭,再從街頭走回家,對婦女來講,不遠也不近,卻得使出全力兼顧,兼顧承擔為人媳、為人妻、為人母的家庭關係,兼顧自身渴望看見、聽見家外的社會長相的動力。往返家與街頭,我們期許滋生一種來去穿透家庭與社會的能量與視野。
國際家庭唱自己的歌亦是。
如同本地家庭一般,在國際家庭中會有相互爭吵和權力、關係矛盾的情況。而國際家庭因為面臨更嚴峻的內外在挑戰,會使得家庭中的張力與壓迫更為強化。但是,我們不想將這類家庭張力簡化成「壞台灣老公vs. 可憐受害外配」的框架,因為它只會持續污名化國際家庭,然後又無法解釋家庭的真實複雜性。
我們致力對抗各種加諸在國際家庭身上的社會污名、歧視與不公義。我們藉由中文班增進婚姻移民融入台灣社會;以抗爭謀取他們的社會與政治權利;提供各種法律與生活上的諮詢服務;鼓勵成員向台灣社會介紹各種來自母國的文化素材,不論是音樂、舞蹈、菜餚、童玩…,在社區與學校進行相關的演講或活動。對我們來說,這些差異應當被台灣社會所包容而非同化。
我們認為這些男性與女性是「有能動性的主體」,他們在進入婚姻的過程中有能力自己下各種決定;他們透過婚姻追求更好未來的動能也是我們所敬重的。
台灣國際家庭互助協會執行長 張育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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